韩愈的“可喜可愕,一寓于书”的书法美学观

2019-06-19 1,567 0 举报/投诉

韩愈的“可喜可愕,一寓于书”的书法美学观

    有意思的是,在颜、柳和大批人讲法度的时候,有一位文学家却仍然以极大的热情描述着当年张旭作草书的情景。反映张旭的书法追求,实也借张旭表达自己的书法美学思想,这人就是韩愈。
    韩愈(768-824),字退之,河南河阳(今河南孟县)人,唐代大文学家,不以书名,但却有文艺家的敏感。所撰《送高闲上人序》,短短数百字,不仅对张旭的草书作了极好的分析,而且揭示了书法之为艺术的根本规律。

        往时,张旭善草书,不治他技。喜怒、窘穷、忧悲、愉侠、怨恨、思慕、酣
    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
    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
    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扰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
    世。今闲之于草书,有旭之心哉?不得其心而逐其述,未见其能旭也。为旭有
    道,利害必明,无遗铝抹,情炎于中,利欲斗进,有得有丧,勃然不释。

    一、这段话说明,张旭的草书,不是形式铺陈,技术的摆弄,而是情感的抒发。“有动于心”,才发而为书。
    二、张旭草书意象的多样化,不仅仅有前人意匠的继承,更在于从客观世界各种形、质、意、变中积累感受,化为艺术语言,“可喜可愕,一寓于书”。
    三、既是生活感受孕化的形象,又有随情而发的创造,不是无情无性的程式重复,因此“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
    四、学习他的艺术也要理解他的艺术之所以生发,否则是不能达到他的境界的。“不得其心而逐其迹,未见其能旭也。”但所有这一切有一个重要的前提。
    五、韩愈认为作为伟大书家的张旭的基本修养在于他积极的人生态度:“利害必明,无遗锚妹,情炎于中,利欲斗进,有得有丧,勃然不释。”说明张旭不像晋人那样,强调闲情逸志、淡于世情。张旭并不超脱,恰恰是:喜、怒、窘、穷,无不牵动感情。正由于此,他才能将“勃然不释”的“得”和“丧”一寓于书。
    没有人比韩愈在书法创作中对主体情性的作用强调得这么具体、这么实在。韩愈这种认识是他从文艺创作规律的总认识出发对书艺创作的理解,也是对张旭的实践经验的总结。总之,在韩愈看来,最终决定书法之为艺术的,不在技巧,而是情感、性分、气格的充分表露。没有它,不能创造感人的艺术。如果韩愈早生,与张旭同时,他必也和李白杜甫一样,是张旭书艺的热情鼓吹者,使盛唐书法出现更大的浪漫主义热情。但是,以浪漫主义的激情滋养书艺的时代终究随历史过去了,求实的、以法度为书的时风取代了昔日的浪漫主义精神。   作为出家人的高闲、F!}M光虽然也掌握了狂草的形式,却唤不起张旭那种豪迈的激情“今闲师浮屠氏,一死生,解外胶,是其为心,必泊然无所起;其于世必淡然无所嗜。泊与淡相遭,颓堕委靡,溃败不可收拾,则其于书得无象之然乎?”相比张旭的创作心态,“浮屠氏”把生死看做一回事,一切淡然,“其于书得无象之然”,即无所欲而至,就不可能有那种感人的形象了。虽然韩愈在立《序》的最后作了一些勉强的保留:“然吾闻浮屠氏人善幻,多技能,闲如通其术,则吾不能知矣。”不绝对否定高闲也可能有自己的艺术天地,而实际为务实的讲文以载道、文以载情的韩愈,仍是赞成书法反映人的真实情性的。
    不过,应该说,韩愈在这篇有名的《送高闲上人序》中,似乎是想鼓励高闲学学张旭,不要一切无动于心,而要用积极用事的生活态度,孕发自己的草书激情。这位文起八代之衰的儒生实在太迁,这难道不是让高闲放弃宗教信仰改变人生态度吗?这不可能!而且韩愈还没有想到,高闲迥然不同于张旭,也不同于怀素的书法追求,已预示着中唐书法又向一个新的阶段发展了。
    韦荣宗,也是唐人,然不详其生卒,(宣和书谱》卷十称其“工正书、行、草,而行、草尤胜,学者多从之。喜论书法,其得处皆吻合古人,亦技近乎道者也。”他指出书写不同的字体,有不同的用笔方法:“各有度数,不可轻率苟且。”这自然是其时特重法度的表现。不算什么新见。重要的是,他还提出了书法的意趣与书家的精神、修养的关系问题,说书家:

        须养胸中无俗气,书自有一段清趣。学者当自得之。

    这些观点.与柳公权与唐穆宗论书时讲:“心正则笔正,笔正乃可法矣”具有同样的意思。说明唐人讲求以精神修养、人格力量人书,已十分自觉了。说明柳公权与唐穆宗讲那样的话,也不是孤立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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