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书法：以手写口 龙蛇乱走
作者 管继平

郭沫若先生简介：郭沫若（1892年11月16日－1978年6月12日），幼名文豹，原名开贞，字鼎堂，号尚武。是中国新诗的奠基人之一、中国历史剧的开创者和奠基人之一、中国唯物史观史学的先锋、古文字学家、考古学家、社会活动家，甲骨学四堂之一，第一届中央研究院院士。除学术作品和资历以外，郭沫若的品格和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一系列政治运动中的表现受到广泛的质疑。

    郭沫若先生的书法，叫好者称赞其洒脱豪放，功力深厚风格强烈，奉为“郭体”；鄙视者认为其书粗疏狂野，有媚俗之气。有一本《田家英与小莽苍苍斋》书中就写到康生非常瞧不起郭沫若的书法，他甚至尖刻地称自己“用脚趾头夹木棍都比郭沫若写得强”。康生用脚写的字我没见过，幸好那本书中附了两张他用手写的书法，但依笔者来看，还是和郭没法比。尽管康生能写一手标准的仿宋字，以笔代刀，补在明版书的缺页上。但要是从以表现性情的书法来论，康生的书法拘谨小气，恰好和郭沫若的洒脱大气形成强烈的反差，无论从笔墨技巧还是格调上，应该说都不是在一个档次。

    若是按现在风格成型的“郭体”书法来看，他的字得颜体最多，他自己也曾言于“颜字”下过功夫，其宽博的造型以及横轻竖重的笔画质感都与颜体的基本特征相符。郭老以行草书见长，他的“回锋转向，逆入平出”学书八字要诀，展示了他线条涩重苍厚、用笔起落急缓而富于变化风格。不过在早期，郭沫若的书法却是从苏字开始的，他在自传中描述自己的书法启蒙是跟大哥学起的：“除了父母和沈先生之外，大哥是影响我最深的一个人”，“大哥年青时分性格也很浪漫的，他喜欢做诗，刻图章，讲究写字，也学过画画。”“大哥写的是一手苏（东坡）字，他有不少的苏字帖，这也是我和书法接近了的机会。”难怪后来著名书法家沈尹默先生曾有诗赞郭老书法，曰：“郭公余事书千纸，虎卧龙腾自有神。意造妙参无法法，东坡元是解书人。”    应该说，郭沫若在书法上还是下过苦功并有相当造诣的。除了苏字、颜字外，郭沫若于“二王”、孙过庭的《书谱》以及黄山谷、米芾等都有涉猎。“文革”前他和高二适有一场著名的“兰亭论辩”，他在《由王谢墓志的出土论到〈兰亭序〉的真伪》一文中就谈到：“我自己也是喜欢《兰亭序》书法的人，少年时代临摹过不少遍，直到现在我还是相当喜欢它，我能够不看帖或墨迹影印本就把它临摹出来。”笔者曾读过郭沫若流亡日本时的许多尺牍信札，那时期他的书风尚未形成，但其洒脱自然、洋溢着真性情的尺牍书法，确有晋唐人的风致，或者说，比起他后来狂放不羁的强烈书风，似更可玩味。    郭沫若是一个浪漫主义的诗人，表现在他的艺术创作时，有冲动也有激情。他曾说自己年轻时的诗并不是“做”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涌”出来的。像著名的《凤凰涅  》那首长诗，他在创作的时候全身发抖，牙关也震震地作响，心尖只是跳动得不安。上半篇是他上午听课时记下，到晚上就寝前诗兴勃发，伏在枕上又一口气完成了下半篇，前后大约只花了30分钟。从诗的创作似乎也可看出他书法的创作状态，他的书法作品中，既有一份元气淋漓、奔放自由的浪漫激情；又有一种狂热不安的躁动和跌宕起伏的不稳定性。1961年，郭老70岁时曾以行草书写过这样一幅扇面：“有笔在手，有话在口，以手写口，龙蛇乱走。心无汉唐，目无钟王，老当益壮，兴到如狂。”也许正是因为他“龙蛇乱走”、“兴到如狂”的诗人气质，所以他的有些作品中，水准的落差很大，尤其是建国后的50-70年代，或许是由于应酬太多，致使有些过于粗疏草率的书作也流传应世，给他的书名带来了不少负面影响。来源书法屋，书法屋中国书法学习网。    然而，郭沫若并非只是一名诗人，他也不是一个纯粹意义的书家。他的学术成就是多方面的，文学、历史、考古、戏剧、翻译以及社会活动等诸多领域都有着伟大而骄人的业绩。他在旅居日本的十年里，沉潜于上古史的研究和发掘，写出了《甲骨文字研究》、《殷周青铜器铭文研究》、《卜辞通纂》、《金文丛考》、《殷契粹编》等一些重要学术论著，列为我国学术界中甲骨卜辞研究的“四堂”之一，也实非虚名耳。他深厚的历史涵养和古文字学家的底蕴，使得他的书法看似气势开张笔走龙蛇，一副不拘绳墨狂放架势，实质还是融古贯今、自有法度于其中的。作为一个文人学者型的书家，他作书的随意性往往会忽略了许多技巧上的规范性，如果仅仅以一两件率意失败的作品来否定其人的整体书艺，还是有失偏颇的。来源书法屋，书法屋中国书法学习网。    不过纵观郭沫若先生的书法似还发觉一奇怪的现象：即他早年写的尺牍小楷、石鼓文集联和一些甲骨文研究手迹等，其质朴冲淡、蕴藉沉稳的气息和晚年他的“郭体”书法几乎判若两人，按理说一个书家的字随着年岁的增长，愈老愈淡，逐渐消退了“火气”，而郭老的书法却正相反，是何原因所致，这倒是值得研究的另一个话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