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东游·镇江、扬州（2015年）

画中游——蜕心堂品玩己画笔记·第一仟零五十二篇

江南达者童山雷

（承太湖游事）行程转向镇江。这“京口瓜洲一渡间”、“英雄无觅孙仲谋处……气吞万里如虎”之地，从来如何不令吾人遐想！且是更有那金、焦二山之自然形胜，文化传说，也足使人心向往之。于是当日一早即询得并赶拢了金山寺。然却依其惯例，仅着意观察体验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氛围，也不真到那寺里去了，旋转而又去焦山。盖因这长江孤岛之境势，一向尤令此心憧憬。既至，观江山形胜，果然堪称大美，且是春阳之下，看那不尽江水，亦觉格外碧澄静净。乘景区船至岛上，同样也不到寺里去跟赶那香火之气了，夫妇二人沿其西麓石刻壁一带山路徐徐上行。沿途景物清幽，绿凉之意宜人；却原来这即为赫赫有名之《瘗鹤铭》遗迹所在。此号称“大字之祖”的碑刻，真迹所遇多舛，则其字本身已流传甚广，故尔似反不及这“事之发祥地”更加引起吾辈兴味。因之此实践其地，身被参天浓荫，鼻嗅澹然芳草而步履微润苍苔，心念那杳远飘浮之仙家传说，感觉之佳妙，也端非它处可及。不觉即已登上山顶。荆妻身体状况终是不如咱这“肝精火旺”的“准老头儿”；于是便让她在一个可以叫人放心的所在坐下歇息，这厢遂便独自一人，又笃笃笃地登上了那万佛塔巅。凭高环视四周，光雾笼罩之下的京口与维扬悉入眼帘。千花摇落而亿树森密，残红星星点点；碧绿之外，却紫气蒸腾，天穹覆罩平野而远水径入大荒，景象委是撼人心魄。倚栏良久，慨喟再三，仔细地以心目连同手中的数码相机作下记录，方恋恋不舍地下得塔去。乃沿绕环岛之路返回，其素洁滩岸芦荻摇风、水波拍拍的情味，亦令人心旷神怡。此行既毕，尔后乘当地城际班车越大江经瓜洲至扬州，途中还粗略得观北固山与甘露寺。想这两个去处，曾有过几多曾叫青少年时代的我辈心仪不已的故事，不过此次江南之游也，倘然凡有知念皆得前往拜谒，那显然是不大合于实际的了，莫如倒是再“心欠欠”地还存一些怀想罢……这接下去所行经的瓜洲，与“走马观花”游览的扬州瘦西湖，前者天开地阔，古意荡然无存；后者给人印象最为深刻的，则是那无与伦比的秀丽与芳洁。作为画者，有此收获足矣，何必再行奢望于它。记得伫立于万柳拂风的瘦西湖畔，盘算着行程日期，终归只是遥遥地朝着那浦汊迂回的湖之深处轻叹一声，且自嘲地道了句“‘胖的’都细观慢游过啦，这瘦的，只在侧畔看看便是”，于是乎毅然掉过头去，又朝着西面的金陵方向前行……计此镇江与扬州之行，事后这箧中得画亦在二十帧以上。此随文附上《微阳拂照金山寺》、《幽溪萦禅院初日照诗人》、《孰言江海漫金山》、《江流阔处涌焦山》、《船至焦山岛》、《双峰据此镇江流》、《想见狮山风雨夕》、《步此江南瘗鹤山》、《鹤山高险远眺维扬千百里》、《此身既已凭高塔四望当知眼界空》、《远眺瓜洲光雾里》、《花光澹处是扬州》、《维扬以远大江阔》、《北固山》、《满眼风光北固楼》、《何意掠经甘露寺》、《昔者瓜洲渡乱蝉衰柳断肠处》、《今日瓜洲渡》、《扬州三月西湖瘦》、《达人亦爱西湖瘦》与《那厢敢是五亭桥？》等，以供读者诸君信意观玩。

附相关之诗一组——

镇江

大江横隔中原远，

一统山河若梦轻。

南国古来多据守，

俱云北伐几能成。

金山寺

古刹今依断岸边，

毗连陆岛是何年？

凄迷物事并传说，

只此回看皆杳然。

焦山

岿然扼水带沙洲，

为慕盛名成一游。

瘗鹤铭痕殊可见，

荫松塔影怎能留。

登高北眺淮扬远，

思古南嗟荆楚休。

无尽大江犹永逝，

闲身暂且据风流。

经北固山

势成坚犄角，

气镇浩流江。

一掠飞车去，

回眸叹意长。

途见甘露寺有思

北固山前双试剑，

东吴国内总招亲。

三分初现行谋略，

八阵未成能屈伸。

猛烈枭雄权且恣，

睦和英主伪而仁。

他乡暂溺欢情好，

静待风雷另起身。

又

古往今来名利客，

孰存玄德悯天心。

毕生矢志思匡复，

终恨身殇贼未擒。

越大江赴扬州经瓜洲所感

欲弔凭何觅古津，

万千史迹入烟尘。

方今但觉过江易：

桥接镇扬如紧邻。

扬州

江都地貌古今宜，

佳处尤其在竹西。

物阜民丰滋八怪，

丹青高逸世曾嗤。

又

淮左匆匆寻旧迹，

同为遗孓两相知。

何期公等命堪羡，

不与天朝共一时。

瘦西湖

袅然掠过五亭桥，

病里西施未若娇。

拂拂残春伤国色，

飞花乱绕小蛮腰。

又

恰与杭湖双比肩，

名姝一对两清妍。

唯今惯识肥环影，

瘦燕伶仃殊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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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1100篇之第1052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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