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 农 诗

农人一何苦，烈日勤劳作。薄伞遮阴凉，夫妻分边剥。

一节一枝捋，一心一意剁。汗滴入黄土，热风耳厮磨。

伫立顿晕眩，久困喉如火。车行扬尘灰，鼻眉盖荒漠。

芒刺嵌入手，碟碟诉与说。初始还私语，晌午皆沉默。

妇喘气嘘嘘，索性跌地坐。妇人何所思，妇人何所虑？

料事是丰年，诸事细斟酌。有儿葳蕤生，有女初长成。

女色海棠红，儿貌柳扶风。为儿购西装，为女添裙罗。

为女买手机，为儿添摩托。余有建高房，迎娶张家女。

阿婆来三次，咧咧急张罗。再剩买化肥，又向来年索。

夫困连呵欠，点香驱蚊螺。夫讷言不语，赊账盼消磨。

年前高息贷，拖欠一筐箩。高息追债人，迭电如恶魔。

身旁旧摩托，何时人殿座。莫让老妇闻，如知泪婆娑。

哪有相安日，鸡犬无宁锣。但愿涨高价，救吾于水火。

翩翩来三者，谈笑如高歌。指点谋“双高”，十足城里卧。

人言传入耳，年尾蔗价落。一吨降五十，不止肯估摸。

老妇脸苍色，预言变泡沫。十指颤微抖，心凉如水泼。

老夫连咳嗽，心堵如秤砣。脸面如抽搐，万念俱灰锅。

十车百余吨，全靠命相搏。吹糠不见米，利润如纸薄。

少许复少许，价跌若沉锁。咕咚不见日，美梦成蹉跎。

恹恹如病袭，妇人惹哀怜。老夫如碳烫，双手狠命搓。

来人诸类语，句句如针锉。说者本无意，闻者泪滂沱。

年前蔗已卖，蔗款未兑现。年后蔗也割，陈帐相堆积。

地肥无力购，赊账万八余。赊者捉局促，借者无腾挪。

瓮中米已稀，两将充耳过。到厂催三回，回回拿搪塞。

恨不明羞耻，拖欠还理得。愿做赤贫者，衙人常鱼入。

嘘寒问暖时，赢家如婆媳。手机已欠费，更与何人说。

涨时肥飚升，跌时肥不挫。涨时砍工贵，寸蔗十虫啜。

跌时贱伤农，鱼肉任刀割。跌时少耕种，覆盖无地膜。

不种没收成，不盖苗不茁。恶性循与环，一发勒人索。

经济擎天柱，来回过山车。峰顶飒飒风，时日不曾多。

谷底盼春至，涕泗飘零落。万般皆由命，人生常拾掇。

同车两后生，皆言师从余。歌赋状万物，感慨常揣摩。

余感其意笃，有意帮带传。特做悯农诗，且作一描摹。

注：“双高”是高产高糖甘蔗基地建设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