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虑天下之事者，甚讳先绳。何也？乡使其以古而制良外，则斧锯加身，岂足怪哉！或曰：制者，先之所遗，卒然而变，乃背始祖也。曰：陈陈相因，累弊益张，迨宗庙俱灭之际，悔之晚矣。此虽冒人情，亦可不困之。故谓欲强其国者，必先易其古而后师于制己病之术者也。益当不困于夏夷之类。

昔者赵武灵王，为挽赵厦将倾，强易其俗以习胡骑之技，卒而败虏克中山，此间之道者，悉于易古而师夷之长技以制胡也。然其变之际，多湛古之臣，阴毁其令，自为夏夷有类，不可从之。苟赵主制于人情而不易古师夷，则赵国殆灭于外强者也哉。古人云：穷则变 ，变则通，通则久。此言得之。

观夫清之所以为西妖所凌，扶桑得破其所制，是以何哉？盖其有易湛之别也。易者以夷之长技而壮之。湛者以宗古而弱之。此间之道也，孰皆得之。

夫清者素以天朝自居，深湛古之所遗，未尝窥西方之道出于己者也。卒有八国破京之难矣。既有此祸，当卧薪尝胆，专于制胜之道也。然则不知其所疾，不悟天地翻覆，变者得以适天道，故而长存。呜呼！何其不智哉！

若夫日出之地，则于清大异。此之所悟超于清主，可谓幸哉！昔者扶桑为虎狼所压，日趋月尽，卒有旦夕之危。然其主天目横纵，得悟制之之道者也。曰：屈躬西进，以壮吾力。固有明治维新。然图变之先，亦有尊王攘夷之为，乃悟不消其患，卒得进西灭毒以制虎狼。以此观清之扶清灭洋，诚则自毁其程矣。悲夫！清之所亡，此非无道矣。且不足怪哉！

苟清主得悟此间之道，何至其消亡矣。盖其必出于扶桑，俾万世而不朽。且夫扶桑乃弹丸之国，而吾中国之土于其何止万倍，若师西夷之精以制外，岂不胜之，安有东夷为乱。嗟夫！清之所亡，亡其湛古不变，愚哉！痛哉！

魏子曰：善师四夷者，足制四夷，而拙于师四夷者，则为其所制。此言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