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难之变,非以削藩,乃在太祖之不察也。何则?盖其鸷悍不回,自谓制之,而卒生此变也。或曰:苟非建文骤削之,棣何以反乎?。余谓此不然也。燕王阴腹大志,岂可居人之下。况夫凉国公尝谓太子曰:燕王窃挟割鹿之志也。由此得之,使太祖莫大封庶孽,其安有力以当天兵之冲,且夫择姚以事棣,益乃不智者也哉。故曰:靖难之役,非由其下之策,弊在太祖之不审也。
昔者叶居升尝谏于太祖曰:分封之弊,由来已久,观夫高祖惩秦之所亡,悉封宗室,卒发七国之乱也。而晋武帝惩魏之所移,大建庶孽,亦发八王之乱矣。此间之道者,皆以自谓足制,而不得善也。然太祖不审其之良策,而加罪囚戮,何其不知乎!悲夫!居升之所言,果且如是哉。
若夫太祖举才事棣,卒至祸乱,是以何哉?岂不闻虎添双翼,一飞冲天。古有汉,晋为戒,而不悟此间之道者,岂非不贤焉。况夫靖难之变之所以成,姚宜居首。假其不为棣之所谋,则靖难殆不可发也。由是观之,太祖乃间弼靖难之役者也哉。
向使太祖不以之心,而得以善审之,且莫举姚事棣,则靖难之役,焉得有之。呜呼!太祖以刚愎而至天下离乱,何其愚哉!夫居升以图忠之言而坐罪,希直以其不悟而得夷十族,皆太祖之咎也。世谓其乃英主,而吾不信也。咸以上而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