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宋、金之败，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文武持一。何则？盖其以武而制，或以文而制，乃不得其，卒至覆亡也。夫极武者，刚暴如鸷，长于略地而短于治民，终至兵祸于己而不制之者也哉。若夫极文者，善利天下为之顺，而拙于克敌守土，迨虎狼逼至，则社稷安可完矣。故曰：辽、宋、金之破灭，弊在文武持一。
昔者辽强金弱，欲分而治之，乃逐完颜氏于苦寒之地。而不悟此乃励心固体之佳所，力满必噬其身。后果且是哉！若夫金以宋蒙而败，亦乃执武压之，而卒为其所戮。当周之世，智伯以武制韩、赵、魏三氏，而为其所灭。当秦之世，秦之一天下，以武而克，乃以之而亡。此间之道者，悉为极武而不善于制人者也哉。夫以武制天下，虽得须臾之顺，然极武力竭之时，必为其所噬。此谓之极武之病者也。向使智、秦、辽、金不持之以强，横暴四宇，则焉能暴亡乎？其运之长短或未可易度之。
观夫汉之文景，宋之世，其国累弱，岂非宗文抑武之咎也。夫文景以文治天下，乃不悟下力益壮成患，而卒起七国之乱也。若夫宋之积弱，乃其为备武将代己，而出之。然其以之而亡，何其不智哉！岂不闻虎狼何以以王化教之。假孔孟之道，安得制之。夫虎狼之性，乃在噬人。以此观之，其之所为，无异于捐身饲壮以反己。何其愚哉！苟其得悟文武之道，则殆无兵戈之祸也。而汉岂有七国之乱，宋岂有覆亡之机。悲夫！汉，宋之破败，悉乃独文挫武而不自知其弊也。
今夫辽、宋、金以其策而得旦夕之兴，却因之以制外，卒为其所用而灭。何其愚哉！
观夫唐太宗，其国之所兴，其土之所全，岂非深得文武之道也。太宗以武制西胡之乱，而得天可汗之冠，以文制天下而得贞观之世。此非以文武之道而取之邪？使太宗独秉唯一，则安有如此之雄举。盖其亦步秦，宋之后矣。是以治天下之道者，不惟持文，亦必兼武。文以治民，武以制乱。斯乃善之善矣。
呜呼！辽、宋、金不得文武之道，其国之民，何其悲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