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凭常识就可以判断,不需要太大学问的

2019-06-19 742 0 举报/投诉

很多事,凭常识就可以判断,不需要太大学问的 ——书法教育札记一束 ● 高惠敏 (一) 招些学生办几个班,让大家通过临摹古代法书或自己老师的字,展览入选比赛得奖,这并不容易。现在有很多同志做得相当投入而且成绩斐然;既造福社会还挣了钱。硬笔比毛笔宽容:并无规定写颜字就高雅写赵字就媚俗;怎么教怎么学,也不必全按古人那一套亦步亦趋;只要写得好,就是只像自己的老师也没关系,因为硬笔字本来就是现代的专利,倒回多少年还根本没这玩意。社会有需求,好坏有共识,写得好就有面子,教得好就有饭吃。 硬笔书法教学给我们提供了完全自主的舞台和充分发挥的天地——做的事是自己喜欢的、拿手的,做的过程还能全按自己的意愿行事,最后还有“精神”和“物质”的“双赢”在那里等着——天下拿还有比这更惬意、更幸福的事呢? (二) 假如我们的心再大一点,也会发现这与真正的社会需求其实还有一点距离。我们这里有不少大学生,以前也是少年宫、学习班的得奖专业户,但现在记笔记、答试卷写出来的字却是另一个样子。大家问原因,我也说不清——或许直接学行书更加有利?——反正,对大多数人来说,写好字终究是为了掌握工具,假如不能学以致用,这中间就一定还有问题。 更要紧的是,给少数天赋高、手性好的人锦上添花,不如给那些怎么弄也写不成字的人雪中送炭更为急需——因为那才是亟待“抢救”的绝大多数。字写得人家不识,以后可能影响生计。这也好比一个负责任的政府,论政绩不该只是津津乐道辖下有多少新兴贵族,尽快减少大面积的下岗失业让大家先有饭吃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要说现在书法教育在目标上还有什么问题,学用脱节和忽略大多数恐怕最需重视。教小孩子或成年人写好字功德无量,但只有真能从社会全局考虑,称教育和教育家才成立、才硬气。 (三) 假如我们的立足点再高一点,真的站在“教育”的立场来考虑问题,更会发现整个“书法教育”实际还是一个“影子”。且不说体系的残缺和虚无——比如书法在中学、本科、硕士、博士各应达到怎样的标准才算合格?有多少课是大学一定学不明白非到研究生才搞得懂的?——就说一般的课程,也和正经的教育“差着行市”:任何一门学科,它的专业基础课都是基本确定的,比如学美术都要学素描、色彩、透视、解剖,学音乐都会讲旋律、调式、和声与复调之类的专题。这些课程谁先谁后、每门课如何进行,也是相对固定、有一个规范的,不会因地域、学校和老师的不同而随时随地发生根本的变异。学校得以生存,是因为存在着这些既定而明确的教学目标和任务;考评一个学校和老师的好坏,也全看学生掌握这些基本知识的等级和程度。 惟有书法例外:不同的学校不同的老师,设置的课程和教学的重点,一定是各行其是、南辕北辙的——教学各阶段应有怎样的任务,以及怎样的学业才够得上怎样的学位——都是“各算各的账”的。连开什么课都如此随意,那么说到学生、老师的好坏评判标准,自然就会相互矛盾甚至完全对立,或者根本就没那么回事也说不定的。 (四) 教育是什么目的?教学是个什么东西?在任的老师都是耳熟能详的:教育的根本目的是培养学生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教学涉及的主要都是某一事物从各种个案、特例中总结出来的普遍规律;学生理解、掌握了这些规律,就能自如解释、应对新情况,解决新问题。 但说到书法,又有些含糊:假如说我们要培养能力,究竟是是艺术表现的还是工具运用的?这中间的界限又在哪里?假如侧重于某一方面,究竟有哪几种能力是这个专业必须具备的?又必须通过怎样的途径和方法才可以得到检验呢?汉字的正确造型,究竟有没有一般的普遍规律?如果有,它的核心是什么,哪些才是最关键的要素?…… 从小学、中学到博士后,我们永远在重复“欧阳询瘦紧险峻、颜真卿宽博雍容、柳公权劲健刻厉、赵孟頫秀媚圆熟”——可那都是个案的特质而不是总体的规律。我一直奇怪:怎么就没有人想起来把这些字放在一起研究一下,看它们都有哪些共有的审美特征;大家眼中的“好字”,是因为具备了哪些公共的要素才得到公认的? 不必埋怨《艺术概论》之类的书籍总不肯把“书法”列为独立的学科,是我们自己不争气——因为只有“普遍的共性”或“一般形式规律”才是学科得以成立的原始根基。不讲这一点,“学校”、“学科”、“教育”、“教学”与“师傅带徒弟”还有什么差异?——固然,“工匠学手艺”也是不简单有贡献应受尊重的,只是这种“传承”与真正意义上的“教育”,在性质上尚有差距或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五) 其他任何一门课程,教学的重要形式之一就是做练习。解题答题的过程,既训练了能力,还可以检验学生是否真的理解掌握。书法的习题在哪里呢?临摹算是最基本的练习,但此时的答案只有“好坏”却不分“对错”。而且,某名家临某某帖,我看根本就不像,你却说神似得了不的;老师讲了半天,学生看来看去还是不像真是莫奈何!说他悟性差、水平低这当然没错,但缺失了对错分明的习题和答案,他得了五十分或是一百分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差那么多!“宋代有哪几位行书大家”?“汉碑隶书对后世有什么影响”?这也是书法常见的“问答题”,但这只是历史的而不是写字的——真正的史家答这些其实会比书家更全面更客观更深入。而学书法的学生就算把答案背得滚瓜烂熟,也不会对自己的书写有多大直接帮助。再举一个例证就是:电视书法大赛中的获奖者,字写得真不错,但一到历史常识考试就都瘪了壳!而坐在台下提问的评委,知道的当然比参赛者多得多,但写字不如台上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这本身就表明,历史知识的多少也许和书法的“位子”有关系,但与能不能写好字没有必然联系却是肯定的。由此也可见,以上临摹和问答都不是直接关于写字必须解答的“书法习题”。 (六) 书法或写字课的习题,应该是直接关乎汉字造型和书写本身的,而且应该不说好坏只论对错。譬如判断格律诗句的“孤平”和对仗“失偶”会有明确的正误、譬如《贺新郎》词牌规定只能入声押韵用了平声韵就一定算错。虽然,写字与弹钢琴的学习形式都是照着“谱子”(字帖)反复练习,但它们之间最大的差别在于:在准确表现和熟练、记忆、理解、感悟之外,后者还知道3/4拍子曲调的小节轻重一定是“强弱弱”、小调调式的和弦形式主要都是小和弦;而写字除了知道“某家这样写、某家那样写”之外,既没有基本的关于“好字”的理论框架可以凭借,也说不出“能这样不能那样”的规则和理由。这不仅与书法教学没有习题、即使有练习也不分对错大有关系,而且也是所有的书法评比最终总是难以服众的根本原因之一。 要设计有目的有答案的习题,有一个最基本最重要的前提,就是必须和诗词格律类似,先有个“形式原理”或“结构图谱”。有了这个基本坐标,判断是非对错就有了标准和“参照物”。对汉字造型来说,要确立一个“对”的结构,必须先明白需要具备哪些基本要素;失却了某个条件,这字就一定有“错”。掌握了这个“一般原理”,既能判断是哪个部位、哪一笔出了问题,还能说出其中的“为什么”。比如汉字顶上的一撇与左侧的一撇为何方向一定不同,为什么必须前者接近水平而后者要倾向竖直——反过来就违背了汉字审美的一般原则?这是什么“隐力”或“磁场”使它“不得不如此”呢?有了以上的关于“一般规律”的体系和内容,上课才有得讲,“判断”或“纠错”的习题,也能设计出很多乃至无数。 说到问答题,“单个汉字的形体为什么会形态各异”、“一篇之中字形为什么必须有大有小”、“方块字为什么不能写成正方形”等等,也是必须明白并解答的。而要答对这些题,首先必须发现和承认这些现象客观存在的必然性,最终还要以“汉字造型一般规律”的基础理论做依据才能说得清楚。另外,对于“艺术目标”的书法教育来说,任意出一个字,要求同学写出“高兴”“颓丧”“张扬”“恐惧”等各种“表情”,也是训练“形象与感觉”的表达能力的有效习题之一。 (七) “汉字造型原理与书写技能”是我在学校为“绝大多数”开设的一门公选课。这门课几乎不涉及书法的人文和风格(形式规律必须如此),只以切实提高学生的书写水平为头等大事。课程贯彻三大主线: 一,剖析传统书法教学旧模式,对很多“习惯思维定式”进行理性的批判和反思; 二,分析各种书体、字体,提炼其共同的审美元素,提出并验证汉字造型的一般规律; 三,运用科学、有效的方法,使学生在尽短时间内提高对字形和笔画的控制能力。 这三方面的问题必须同时解决,而且缺一不可,因为: 一,只有对传统书法教学模式进行科学评估并倡导批判精神,才有可能发现其中的症结对症下药,并有勇气主动去归纳科学、易行的汉字造型的规律性原理。立场不变,就没有现代、改革可言;思想不通,连基本的“尝试的愿意”都没有动力。而恰恰是在这条路上,困难和阻力比任何一个学科都要巨大和严重得多。 二,假如不能总结出符合实际的汉字造型规律,要全面理解、正确表现汉字构成仍是一句空话,所有的主张和标准都缺乏支撑和依据。 三,即使在认识上接受和理解了汉字造型的普遍规律,但如果手眼不能如愿配合,缺乏把笔画写到位的能力,最终还是无法表现心中“一般正确”的形象,理论和实践仍是两张皮。 “眼里看到”并不意味着 “心中知道”,“心中知道”也不等于“手下做到”,是一般的常识,只有这三方面都具备了基本的素质,改变“整体书写水平每况愈下”现状才有可能。 (八) 以往的书法学习,理念和方法主要都是建立在“凭感觉”的基础之上的,而这门课的重大颠覆,就是认为“感觉的差异”也是可以通过具体的“形象的改变”来实现、获得;而且应该、并可能通过科学的分析和量化来解释和验证的。书法虽然是古老的传统文化,但辩证唯物主义原理和现代心理学的研究成果,也应该成为学习和研究的火把和武器。 因为这是一门全新的课程,每说到一个方面甚至一个点,都会涉及到与传统书法理念的差异甚至对立;要改变旧有的观念,就需要大量的论证和解释,所以仅靠一两次讲座不可能完整阐述;而且,相关理论的证明,必须依据多媒体的演示并辅以现场讲解,仅靠书面的文字和图形,在一篇文章中也无法把问题说全说透。可供参考的文献,是我在南京一次演示讲演的记录稿,现在收录在《在南京师大附中听讲座》一书中(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9月版)。在《赵孟頫书妙严寺记临摹研究》(黑龙江美术出版社,1999年6月版)那本书里,我也曾用不少图形和文字证明,汉字造型的一般规律在赵字中也处处得到体现。 (九) 没有量化就没有规律,这也是常识。一般来说,“量化”在艺术家那里向来是“遭白眼”的。其实,岂止是文化艺术,连貌似一板一眼的数理化,在天才科学家那里也是“只见神采,不见字形”的。杨振宁在介绍他的老师、被誉为“世界氢弹之父”的泰勒(Teller)教授时说:“泰勒的物理学的一个特点,是他有許多直覺的見解。這些見解不一定都是對的,恐怕百分之九十是錯的。不過沒有关系,只需要百分之十是對的就行了。而且他不怕他讲的見解可能是錯的”,可见,直觉和灵感在任何时候都是创造的前提,在书法表现中当然也不例外。 这中间的关系,大概只能这么说:一,天才是从来不受约束、“不按常规出牌的”;二,天才不是学校培养的,学校也培养不出天才;三,但量化的规律仍是重要的,学校和教育,就是因为有了规律才出现才普及的。四,泰勒虽然凭“直觉”有所建树,但这种“直觉”也是建立在普通物理学的基础之上的。如果他没有受过严格扎实的物理规则的量化训练,那么他的“直觉”就和常人没什么不同,在物理学中也不会产生任何价值和作用。 (十) 知道了规律,你就会对对象进行归纳、分析,同时也知道了在什么地方“应该有”什么东西。比如你掌握了“素描五调子”这个受光物体的普遍表现规律,当“阴影”和“暗部”之间不见了“反光”时,就知道观察或表现上出了问题。常识还告诉我们:只有知道了“应该有”,你才会去发现和表现它——比如你知道一个“作用力”,根据规则就应该还有一个对应的“反作用力”,你就会理性地去寻找它;门捷列夫根据原子质量和性质的排序发现了“元素周期表”——连找都不用找——什么时候这个元素被发现、被证实了,它就一定在那个位置、并具备那样的性质。 假如根本就不知道该有哪些要素,就算放在眼前也会视而不见。这个现象在书法临摹教学中有太多的表现:比如临一个“十”字,学生会注意横、竖的形状、方向和长短,却往往忽略了它们的相交点分割出的四个线画的比例——这就是“要素失却”的弊端,也是他临了一百遍还是“不像”而且始终找不到原因的关键所在。 再说一遍:规则对天才来说从来就是无足轻重的,因为他“天生”就能一下子抓住所有的关键。但我们既是谈“教育”,就必须面对“绝大多数”,此时的“规律”,对普通人来说,就是明白道理解决问题的灯塔和钥匙。 (十一) 规律也不会妨碍和限制人的创造力和想象力。还如泰勒,他常靠直觉解决物理问题,可见对基础物理学所有原则和公式的熟知并不会扼杀他的想象力;再如徐悲鸿画马,有的部位只须寥寥几笔——但也正是这最简单的处理,既充分包涵了明暗和结构的素描规律,也全面表现出他对水墨的超然理解和中西结合的宏大才智。所以,客观存在的规律和要素,不是有没有、要不要的问题,关键是看你怎么运用。“大家”与普通人,差别往往就在这里。 写字也是一样,先要明白怎样才是“一般正确”,同时也不会妨碍你根据个人偏好作一些符合所谓“风格需要”的伸缩和通融。 比如写一个“垂”字:五个横画大致应该平行等距(字顶的撇在汉字造型意识中一般应按横画对待,假如呈45度或更加竖倾,就破坏了普遍规律,就不好看——原因另说),其中第一、二、三横中必须有一笔拉长使它相当突出——这些都是规律的要求。至于三横中哪一笔最长,却可以根据你的偏好、规律并没有硬性规定。横画之中,也允许在方向和距离上略有变通,这是给建树“风格”留出的“阈值”,但如果彻底推翻了横画“平行等距”的感觉,那要大家说“好”就难得公认。另外,汉字造型规律有“突出主笔只能一次”的限定(类似隶书中的“燕不双飞”),假如你同时拉长了两个横画(不论哪两笔),那又一定会因违背了规律而写不成“好字”。 (十二) 以上的例子体现了“汉字造型规律”的一部分内容。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只要掌握了规律,不但在处理任何字的笔画关系时都有了一个明确的原则(比如“突出主笔”和“只能一次”),而且也为书写者的笔画控制能力建立了一个看得见摸得着说得清的检验尺度(比如横画要“平行等距”,你能否完全做到,能达到什么程度)。 更重要的是,站在“一般规律”的立场上来研究任何“特殊”,就会相当的客观和理性——它们各自在哪些地方“做了手脚”,也会一眼自明并且可以说得出“改动的位置和尺寸”。 比如“流行书风”。对照一般规律的“平行等距”、“突出主笔”和“撇捺由所在的位置定方向”等等原则,我们不难发现,它的一切努力,就是要在整体理念和所有细节上,完全彻底地破坏和打乱原有的“正常系统”:一篇之中,原本应大应小的字,统统要叫它反其道而行之;每一个字的形态和各种笔画及关系,处处要叫它失去人们已经习惯的秩序和平衡。这样事情就变得相当简单:原来,“流行书风”正是用这样一种完全叛逆的动荡、矛盾的方式(原来的基本诉求是平静与和谐),出人意料地获得一种夺目感、神奇性和冲击力。从“尺度”上看,改动的地方越多,变动得越夸张越彻底,张力就越大、效果就越强烈。毫无疑问,这种全新的意识和形式,虽然叫很多人一时很难适应,却具有强烈的时代感和旺盛的生命力。——因为在我们这个意识和习惯都有待调整的时代,不走老路是基本的趋向,出新出奇最容易吸引眼球、唤起兴奋和震动。 再如,写得非常棒的电影《十面埋伏》那四个片头字,一方面与整部电影的风格珠联璧合融为一体,符合多数人的心理预期,另一面又在不少地方相当“出跳”,给人力量和新鲜感。要揭破其中的秘密,只须用“规律的尺子”量一量,就很容易判断,这两种相反相成的效果是由哪些地方的“合拍”或“出格”所造成,“合”与“出”各占几分,又各到什么程度。 这种可以进行量化分析的理论和方法,在现代心理学中已经是几十年前的常识“老学问”,它的名字叫“格式塔”(Gestals),中国人译成“完形心理学”(1991年版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拙作《阿敏硬笔书法理论与实践》曾经提到)。 (十三) 当然,以上提到的艺术尝试,和我们所说的“挽救大多数”和“掌握工具写好字”,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件事。目标不同功用不同,形式和规则自然也各不相同——“流行书风”如果用于日常书写,就真成了人们常说的“鬼画符”。但应该看到,对两类书法的的理解和分析,运用的理念和方法是共同的。 回到我们的话题:谈到书法教育,绝大多数人的目标还是一般意义上的“写好字”。这里我们要强调的是,汉字虽是一个一个的独立个体,但它的合理构成却都由一个“基本规则”在那里“管着”。正因为有这样一个“冥冥之中”的东西存在,所以有不少没有学过书法的人也一样写得好字。书法家虽然写得一手好字,但对那个规律也未必就有意识并讲得明白。现在我们要把这个东西找出来、说清楚,这样一般的人就很容易理解方便掌握,或许也不再需要对所有的字形、偏旁和笔画死记硬背反复下笨功夫。这也好像学过了语法,我们就知道了所有的话怎样说就一定正确一定通顺,有毛病也找得出问题出在哪里。当然,因为“掌握规律”本身就是一种“技能”,所以“反复练习”的重要性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 (十四) 有了这东西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很方便看清“颜字”“柳字”这些带有不同风格的字的特征究竟是什么。譬如我们知道了人脸的五官分布一般应是“三停五眼”,那么用这把“尺子”来“量”各人的脸,所有的差异就可以“量化”得十分准确和明显。假如要叫我们画一张“标准”的人脸,也只须按照“三停五眼”的比例画出来就不会太离谱。 其实,一般人对写字的要求,也就是能做到那个“三停五眼”就差不多。只不过汉字的“三停五眼”没有人总结,于是只好朝着“点如高山坠石、横如千里阵云”顶礼膜拜,还要处处怀疑自己的“学问不够”。 所以我说论教育不应轻视常识,以上说到的常识,或许正是“书法普及教育”应该贯彻的重要核心和基本因素。 (十五) 规律也有自己的特征。只要是规律,它就应该是普适的、简单的,并且是易于描述的。汉字造型原理也应该具备这样的条件: 一、它应该是适用于所有的书体、字体的,无论是一般的“好字”,还是古今名家的法书。既然它是正确的,就应该在各种体、每一个字中都能得到充分的体现并经得起验证。假如放在这里合适,换一种体或写另一个字就不对,那就不是真正的科学道理。 以前那些单记笔画或偏旁的、或者总以字形分类的、或者强调用笔顿挫的做法,包括“上紧下松”“横平竖直”等等都不是规律——因为既称规律,就应该是适合所有的偏旁、字形和不论笔画有无顿挫;而“横平竖直”并不能保证结体合理、“上紧下松”也只是某些字体的特征。 二、它必须是简明扼要、一以领万的。假如总结出来的规律,有几十项、几百条,运用的时候每一处都要斤斤计较、面面俱到,那么实际上你连一笔也写不下去。只有不要记、不用背,只要做到那么几条,写出来的字就一定合理,那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当然,你必须先要明白和能够解释,“为什么这样就可以”。 三、它必须是明白而且具体的,既能够确切描述,也便于执行运用。在大多数情况下,它还是可以目测和量化的。假如只凭感觉,你这样说他那样想,这样的规律是没法说也没法用的。所谓“量化”、“目测”和“确切描述”,也只是一个大致的数量和比例,并非要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的,比如中国画中的“画三不画四”、“竹叶交叉不宜搭成井字”等等。 “汉字造型原理与书写技能”这门课讲解的规律,还是相当初步的,它可概括为:“一个核心、两个方面和三大原则”。有用的规律一定是最简单的,或者说,“越简单,越有用”——这也是被很多著名学者反复论证过的一个常识。 (十六) “中国人连汉字都写不好,真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这样的话,在书法圈子里偶或还会听人提起,但在其他行当中肯定是不会得到共鸣和响应的。“祖宗的脸”,在一日千里物换星移的时代里已未必那么重要;沧海桑田事过境迁,“人磨墨墨磨人”的“逸趣”,虽然还可以是有闲者的自恋自乐,却再也不可能成为大多数人的普遍选择。其实,从古到今,写字从来就是一件小事。当然小事就未必可以不认真;小事情要做好,也需要高起点、大眼界、新思想、好方法,问题在于,我们是否真有这样的胸襟和水平。“古人”是做不成的,还是应该多想想现在——假如我们也能像五百年前达 芬奇研究出素描、透视、色彩原理那样,搞出一套关于汉字造型的规律来,那将为中国人写字省了多少麻烦免了多少懊恼!那才是“真懂”汉字、才不愧“书法家”的称号。 虽然字写不好没多大不得了,但大家还是希望把字写好——但如果要人家为此付出太多的时间精力,在当今恐怕是罪过而不是功劳。所以,时代需要目标正、效率高的书法教育,也要求教写字的人在理念和方法上有一些改进和突破,多想一些科学的高招。即便如此,我这个“吃书法饭”的“异类”,当遇到一个字写得不错、但其他方面更有才能的孩子时,还是忍不住会劝他:字写得差不多就得了,赶紧把精力用在更重要的地方,那出息才会更大更高。 我的意思是,无论是对社会还是对个人、对学写字的还是教写字的,诸事当前,要先明白谁重谁轻、孰大孰小——大家的判断可以不同——这也是一个常识,而且的确非常重要。 2004年8月5日为说教育而整理 【回到首页】 【我要发言】 【关闭本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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